案例事實

2016年九月，在北投區，警察持搜索票偕同台北市動物保護處人員，查獲2隻一周齡的狐狸犬幼犬、1隻成犬約克夏、1隻法國鬥牛犬及其他345隻成犬及幼犬。上述四隻犬受傷，送獸醫院急救，仍不治死亡。其中一隻幼犬疑似腦部遭到撞擊導致死亡，身上另外有多處裂傷；另一隻幼犬身上有多處裂傷及大面積皮下瘀傷導致死亡。約克夏和法國鬥牛犬因為急性腎衰竭死亡，另外法國鬥牛犬心肌出血、斷裂問題。嫌犯涉有違反《動物保護法》第5條2項及第6條規定，應依同法第25條1項1款故意使動物遭受傷害，致動物死亡之規定論處之罪嫌。

嫌犯辯稱，自己並無虐待動物。兩幼犬是當天上午剛出生，被母狗抓傷，而約克夏是因為與另一隻約克夏打架，而法國鬥牛犬是因為搜索人數過多，緊張而喘不過氣而死。搜索時警察即發現法國鬥牛犬有異狀，飼主處理後恢復意識，送醫後仍不治死亡。

在經過檢察官調查後，認為兩隻幼犬的死因，不排除為其他狗所為，且嫌犯有將兩隻幼犬放置紙箱內飼養，認為被告「無故意傷害幼犬的意圖」，且另外兩隻成犬並未有外傷，難認被告有故意傷害的行為。認為欠缺《動保法》第25條1項1款之故意，於以不起訴處分，而需疏於照顧的問題釐清，有待日後主管機關去處理。

案例評論

動保法第5條及第25條規定，動物的飼主需要提供動物提供安全、乾淨、通風、排水、適當及適量之遮蔽、照明與溫度之生活環境。如果因為違反上述的規定，故意使動物遭受傷害，致動物肢體嚴重殘缺、重要器官功能喪失或死亡，將可處1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，併科新臺幣10萬元以上100萬元以下罰金。

(編按：動保法已於2017年4月11日修正，將第25條罰則提高的處2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，併科新臺幣20萬元以上200萬元以下罰金)

沒有「故意施虐行為」就不算虐待？

檢察官認為狗狗身上的傷或狗狗的死因，皆非嫌犯施虐造成的，認為他「缺乏傷害動物的故意」。但此處法律規定，飼主需要提供動物安全及適當的生活環境，其中的安全，應該是讓動物免於受侵害，不論這個侵害是來自人類或著是其他生物。

我們可以看到，本案的飼主，顯然未提幼犬安全的生活環境，讓剛出生的幼犬就遭受攻擊，且在幼犬遭受攻擊後，並未直接送醫急救，反而是在警方到達查獲後，才送醫救治，這樣的行為應該不只是單純的疏忽，而含有不在乎幼犬生命的不確定故意。而檢方以有將幼犬另外放置紙箱子內，作為嫌犯未具備故意傷害動物之依據，似乎有點不足。

而另外兩隻狗，皆因疾病過世，也非自然死亡，其中，急性腎衰竭通常的成因，是因中毒、服用藥物、感染、長期脫水等，並非自然環境下會造成的病症。由此，亦可見飼主並未提供適當的生活環境，且，會造成這樣的病症，絕非因為一兩次的疏忽而導致，而是長期處於缺水或惡劣的環境下，試問此舉難道不是對動物的虐待和傷害嗎？

本案中，檢察官將「故意」的範圍僅限於嫌疑人是否「有故意傷害的舉動」，但刑法中，將犯罪類型分成「作為犯」與「不作為犯」，雖然刑法大部分的犯罪類型，是在處罰行為人的作為，例如：殺人、傷害、竊盜、詐欺等等。但，也有少數的犯罪類型，是在處罰行為人的「不行為」，當有輔助教養義務者，不給予輔助，如：父母不哺育嗷嗷待哺的小嬰兒的行為。

學說將以上幾種「不行為」歸類為「不純正不作為犯」，與「不作為犯」的區分的標準是行為人是否有「保證人地位」。所謂的「保證人地位」，指的就是前述有教養義務者。

而飼主的保證人地位，可以從動保法第5條提供安全、乾淨、適當之生活環境所規範，本案的飼主未提供這樣的環境，應可認為其構成不作為的施虐，且疏於照顧導致其惡劣環境下生存，其受虐的程度，有可能不亞於肢體上的暴力，檢察官應該也要考慮保證人地位的情形。

不起訴確定，那飼主還會受到懲罰嗎？

由於檢察官覺得嫌犯並無故意，但仍然還是有「疏忽」的問題，依據動保法的規定，過失致死仍然可以處1萬5千元以上7萬5千元以下罰鍰。另外依據相關報導，由於嫌犯未經許可擅自繁殖、交易寵物犬，動保處官員當天立即依違反《動保法》裁處康男60萬元罰鍰。

(#編按：動保法已於2017年4月11日修正，將原第 25-1 條移至第25-2條。)

台灣動物保護意識逐漸抬頭，動保法修正也逐漸完備，期望檢察官在日後也可以將不作為犯納入考量，讓動保法可以真正落實，以達到嚇阻犯罪與保護動物的目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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